一场呼啸而过的青春时代。

卓茗舞周六六月 05, 2010 4:11 pm

Part.01天使的羽毛到底什么颜色。
我一边看江南围着篮球转，一边把可乐瓶拿在手里鼓捣着玩。
苏玉在旁边一个劲的说，啧啧，看不出这小子围着球转的时候会这么帅。我转头白了她一眼，再帅也就只会围着篮球转。
你说江南这人吧，身无长物，也就只有围着球转的时候才会觉得他与长臂猿还是有那么点差距的。
哦对了，他除了围着球转，偶尔也会在我面前乱转。这个偶尔的时间有点长，前前后后大概16年吧。
苏玉一直说我跟江南的关系，整个一盗版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每次她这么说，我都会多看她两眼，一个人的智商真的跟肤色有关，原来可以如此的，白！
全世界的猪都知道陪着江南弄青梅的，不只我苏晓晓一个。苏玉是我姐，是先我半分钟面世，和我性格差异和相貌差异都很大的小女子。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混在啦啦队里，拿着毛巾和可乐冲到江南面前。
看他一脸感激的表情我就觉得乐，我说江南我喜欢聪明人，你聪明不？
看他一边拧着可乐瓶盖一边使劲地点头，这不是废话吗，你就不可能再遇上像我这种既聪明又俊朗的阳光型美男子了。
事实上，江南还是不够聪明，因为他话还没说完就让那瓶被我左三圈右三圈地摇过候喷薄而出的可乐洗了把脸。
苏玉说，晓晓，有时候我能看到你长着天使的白羽毛，可为什么更多的时候，你的羽毛是黑的？
黑的是本色，白的是漂染的。白痴老姐！

回答苏玉的话时，头上忽然有鸽子飞过，我一抬头就被阳光迷了眼。
有液体一瞬间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流向耳际。
是啊，那个长着白羽毛的天使啊，你去了哪里呢？

Part.02有时一场简单的遇见会让人措手不及。
你信不信，只要怀揣梦想，就一定能实现。其实我的梦想不虚幻，不高大，也不宏伟。
我只是想牵一个男生的手，一直走一直走。他可以不俊朗不帅气，甚至可以看上去木讷寡语，只要他有一双大大的手掌和温暖的笑容就够了。
苏玉那天不知道吹哪阵风，英文模拟考的前一天，突然要我一临江书店隔壁的卤味鸭脖来交换她的英文笔记，下课的时候班主任留堂，这是我不得不用50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卤味店。
站在那条人蛇的尾端，我开始祈祷善良的人们至少为我留下一根鸭脖也行，好歹我只是最后10分钟的时间和江南玩丢纸头，而不得不为此向英语小天后借笔记救火。
结果，上帝很不仗义地把我那道希望之门关上了，上帝说，因为你不虔诚。
的确，我承认在祈祷的时间里有那么一分钟在神游。
是这样的，当我看到最后一根鸭脖被营业员的黑手抓起来的时候，不得不忿忿地拍拍身前正在掏钱包的人，喂，那个谁。
就在石川转头看我的时候普，我意识到质疑上帝是件很无良的事，因为他老人家永远是仁慈的。
你看，他只是关了我一道门，却为我开了扇如此明朗的窗。
石川无疑就是上帝为我开的窗，此窗高约1.80，结实度可与防弹玻璃媲美。习惯性的抬起手，捏捏这个男生的耗子肉说，帅哥你能把脖子分我一根吗？
石川很好奇的看我，然后不由分说地吧一整包鸭脖都丢在到我怀里，并且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姑娘，你不知道光凭刚才那个动作，我就可以叫非礼的。
我不知道当时的脸红是因为自己的确很想非礼他，还是觉得是他先用言辞非礼了我，总之，我脚底抹油跑得很快。
回家的时候饭已上桌，苏玉和江南的眼球随着我从入家门到洗手坐定未曾离开。
我要先说一下，江南这个小痞子是很无耻的，他总是仗着他叫我妈干妈的频率比我叫娘亲的高，所以在我家蹭吃蹭喝还蹭睡了整整15年。
我妈早把他当成半个儿子了，我爸更好直接管他叫女婿。
21世纪要真弄个娥皇女英来，不把他小子笑来飞起才怪。
苏晓晓，你有古怪？苏玉咚一声敲掉了我正往盘里伸的筷子，说。
一旁的二痞子江南正咬着筷子头，一个劲地鸡啄米。就是就是，有古怪有古怪。
我把筷子一丢碗一放，起身回房。关门的时候我把头伸了出来说，好一个妇唱夫随啊！

Part.03.青春是枚暗雷，一旦引爆就遍地开花。
之后再也没遇到过石川。这座城市有数十万的人口，中学几十所，我不可能挨家挨户地去查问，你家有没有一个长得很美型的儿子。
某个午后，我趴在窗前幻想着跟石川的再次邂逅，如果是在图书馆，那我们应该正好将手放在同一本书上，他的手叠在我的手上，相视一笑是暗度陈仓的开始……
苏玉在我耳朵旁很小声地说，嘿，思春了吧姑娘。声音像极了拿水晶珠练健身操的老巫婆。
一阵说笑后，上课了。
江南继续坐在我身后搬弄我的头发玩垂帘听政，我的眼神转向苏玉，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与专注。
我想，也许从那一天起我就不用是从前的苏晓晓了。因为我听到自己青春的第一声心跳，那样蓬勃有力，那样蠢蠢欲动。
历史老太在前面板书着复习大纲，我在翻过几页书，划拉了几下笔记本后，终天忍不住转过身对着替我编小辫的江南咆哮，你能不能别傻哩吧叽地玩这种弱智游戏，腻不腻啊？
我知道，我踩到暗雷了，它一瞬间炸开让人猝不及防。
苏玉拉拉我的衣袖示意历史老太的眼神，我这才站起身说，老师，我月经来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闪出了教室。
事实上，从小到大我都没尝试过逃课的滋味，事实上，我之所以从来不逃课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
苏玉说，情绪陷入低谷的时候只需摄取适量的甜食，就能很好的激发大脑内一部分活跃的细胞，这样，即使伤心也会觉得苦里略带些甜。
我为了让自己心里的甜味能多一些，保持的时间久一些，于是，替自己订了个8寸的蛋糕。
米旗的店员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让我选个款式，我就郁闷了。
因为思春所以逃课，因为逃课所以失落，又因为失落才打算订个蛋糕，现在我居然还需要为自己的失落选出个模子来。
就在我举棋不定，不知道应该用哪一个漂亮的圆形来安慰我的迷失的春天时，一个手指强而有力的落到我面前说，这个。
我抬头就看到了石川，他绑着护腕的手直勾勾的放在我眼皮底下，他的耗子肉仍然那么发达，他还是上次所见一般像极了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大哥，可不就是石川吗？
这个？我问。
他说，嗯。
我问，为什么是这个？
他想了半天，回答我，因为它跟你一样甜美而漂亮。
于是，那天我拎了个长得跟我一样既甜美又漂亮的蛋糕回家，一路笑得很美好。
也许，只有天上的星星知道，让我如些灿烂的不过一串数字而已。

Part.04.猪头江，你不会有个叫江晓苏的儿子。

我有很多个理由可以发短信骚扰石川，我可以说你信不信，米旗店是吴佩慈开的，不然怎么会连去图卢兹的生活写真都挂在店里。
我还可以说上次那个长得像我一样漂亮的蛋糕并没有走回家，因为它饿，所以在路上就把自己吃了。
我还可以说解放东路的冰淇淋屋又开发了新品种，据说吃过的人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会天天守在店门外等着吃第二第三第N+1回。
结果最后对我对石川说，你瘦了，像丧失了水份的鸭脖子。
石川回信，嘿嘿，或者会有个长着天使面孔与花痴眼神的小家伙会想买我回家呢。
江南照样跳到我面前，一副傻二楞子的模样，我很奇怪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大脑发育不健全的人。
他明知道我不喜欢围着我打圈的人，明知道我看他的眼神是白的，而苏玉看他的是暖的。
有时候人的情商一旦降低就弱智得令人发指，这家伙就这么看着我漂亮姐姐苏玉的青春流逝，甚至一点也不觉得内疚与惋惜。
我给石川发短信要他下午请我去吃那种被下过降头的冰淇淋，他答应下课来接我。
所以，我才任由二傻子江南在我面前学猴跳。
苏玉说，走吧，晚了又没饭吃了。江南停了下来拿起饭盒就往小饭堂冲，我跟苏玉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落下长长一截。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江南拿起他的勺在我盒子里揽和，然后怯怯地夹走一块豆干，一副不心甘的样子。
苏玉这时候抬头看我，晓晓，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很有种黎明即来的危险气息。
我和江南同时歪着脑袋说，什么。
你啊，平时你三分钟不吼江南一次就觉得活着是件绝望的事，可是这几天，你竟然可以对他的一切举动不闻不问，很奇怪啊。
江南听完就埋下头吃菜，许久不说一句话，等我们都停下来打算不吃了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用很镇定的声音说，晓晓，你一直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变个小丑娱乐人娱己对吗？
我点头，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一起生个小孩，我一定要给他起名叫江晓苏，天天领着他去幼儿园逛商场玩云宵飞车……
一边说，他一边泰然自得地扒拉着饭盒里的米粒，殊不知我没吃完的粮食即可倾盆而出全倒在了他头上。
有苏玉的惊呼声，有人哗然，最后江南变成化石模样。
江南，你永远不会有个儿子叫江晓苏的。
我丢下饭盒往饭堂门口走去，石川在那里看完了一场闹剧，只是石川，你是否知道我在喜欢你呢。

Part.05.快长大，等你再大一点我就做你男朋友。
结果那天我们没有去解放东路吃冰淇淋，石川将我的书包丢给尾随而来的苏玉，牵着我的手钻入了挤车的人流中。
大巴里，我的手被石川紧握着，却然看到车窗外江南焦急的脸，苏玉呆呆地看着他，抱着我的书包一言不发。缓缓的，他们的影像被KTV里的画面取代，消失不见。
包房里就我和石川，没有任何音乐，只有背投的影子在墙上晃动。我没有说错，石川真的干涸了，至少他的眼泪与心是干涸的。
曾央求过江南让他替我收罗关于石川的资料，结果他像打履历表一样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关于石川的全部情况。
石川，男，18岁。喜游永、爬山，市十七中学体尖。父母常驻外地，独居属铂金型小王老五。有女友一枚，半月前分手。
身旁的石川因为喝急酒被呛到开始疯狂地咳嗽，我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问要不要上洗手间，石川点头。
我扶起酒量很差已经微醉的他开了门，走出去。
然后一直等在男卫生间外数指头玩，他为什么还不出来？他为什么和女朋友分手？他为什么要拉我来这里还一言不发？
终于在过了十五分钟后我忍不住拉住一个正在紧皮带的家伙问，里面还有人吗。
他说有一个，估计喝高了。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踢开了男厕的门，并且傻在那儿。
石川就蹲在门口，头埋在臂窝里一动不动。
我迅速地找服务员要了杯温开水，然后端到石川面前拍拍他，喝点水吧，石川。
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人男人的哭泣，我是说这一辈子里，你有没有听过一次，如果没有那你是幸运的。
因为，在听过石川的哭声后我就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心里永远都走不进第二个人，是永远。
石川抱着我像委屈的孩子一样伤心，我直到双腿发麻也没找到一个管用的词句来安慰他。
我也不知道这种姿势保持了多久，反正起初是由我扶着石川进去的，最后却变成了石川背着我出来。
长长的星空下，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显得有些蹒跚，石川说谢谢你，我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像只没落的小狗。
到家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客厅里江南一脸憔悴的样子。我只记得刚才石川跟我说，使劲长大吧晓晓，我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做你男朋友。

Part.06 你们就要幸福了吧。

石川说我快点长大就能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却没说，我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变得比从前更明亮。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拿着江南替我抄的笔直记坐在篮球场边复习，那些日子里这个二痦子变得异常安静，不再像穿花蝴蝶一样地围着我打圈。
苏玉在一个月光明媚的晚上耥在下铺轻轻对我说，晓晓，江南要我做他女朋友。
也许，这不是最终的结果，可是没人可以阻止别人的退出或者加入。
所以，我咯咯笑着真好。苏玉，你马上就要快乐起来。
我这样说不代表我真的高兴，其实，我有一秒种是失落的。
诚然，我并不喜欢江南，但是那么多年，已经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不计后果的对自己好。
而他的突然消失让我意识到，原来，在我的心脏里，他尚且留有一些余温。
我开始一个人踢着落叶踩着影子上学，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游手好闲的过日子。
我突然因为苏玉与江南变成了整个校园里最悠然自得的人，不用担心谁会在耳边聒噪，不用担心一双即失落又怨怼的眼睛。
我更不用因为自己对江南的置若罔闻而觉得亏心于苏玉，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独自一个人去想念谁。
元旦的时候，城墙上安放了许多礼炮，石川拉着我爬上最远最高最冷清的一座山远观。
当第一枚礼炮在天空炸响的时候，我就开始祈祷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终于，在天空被映得红通通的时候，我忍不住拽着石川的衣角说，请你，喜欢我。
那是第一次被男生吻，虽然只是蜻蜒点水地在额头上来了场小碰撞，虽然我看到他很认真的点头，虽然这个时候我应该满心欢喜的微笑。
可是我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怎么忍也停不下来。
我说石川，不要等我长大好吗，我怕等我长大的时候你向别的女生说了同样的话。
石川没有听到，只是一味地发出惊叹的声音望着天空朵朵彩霞发呆。
我原本握着他手掌的手轻轻滑了下来缩回口袋里，得到了这个冬天里唯一的一点点温暖。
下山的时候，我假装很快乐地跑得飞快，眼泪顺着风的方向往后飘，很快，我的脸上就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丝毫伤心的痕迹。
到家的时候，苏玉已经睡了，我悄悄洗澡悄悄上床，耥下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脚踝有种莫名的痛。

Part.07是的，我只想告诉你这些。

一定不会有哪个傻子会傻得像我一样，崴了脚尚且不知，还一路狂奔折磨了自己近千米。
医生说，我要留院观察。
于是，我耥在医院里任由自己打了石膏的象腿高高悬浮在空中，像只钟摆。
石川来看我的时候，一脸悔恨，他的高考迫在眉睫。
我说你回去吧，我又没事。你要是考去上海，我就带着这只石膏脚去外滩喝茶，你要是去了北京，我就用这只石膏腿来装北京烤鸭，你要是考不出这座城市，那你只能忍受我在将来的日子里拖着它天天追着你打。
石川很安心地回去温书，我开始无聊地数着指头度日。
然后，我把石川的黑色七月数过去了，一晃眼就数到了我的世界末日。
苏玉问我，你要考去哪里？
我斩钉截铁地说，去有石川的城市。
任何人都看到我在发奋，我是在用自己的脚步追逐石川，我说过，上帝很仁慈。
所以，我终于可以去那座有很多山的城里跟石川说话，坐一样的车，欣赏一样的风景。
可是，当我真的置身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时，却有种很强烈的寂寞感。
虽然，我能呼吸到与石川同样的空气，能看到同一片蓝天，虽然我靠他那么近，可是，为什么就突然难过起来。
我笑着对石川说，你看我真的追来了，我已经使劲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片子。
我说，石川，抱抱我吧。
石川轻轻地搂着我，说，是啊，你终于长大了。
按照剧情发展我应该洒出几滴幸福的眼泪，可是为什么，我连眼眶都是干干的。
眼前这个家伙曾让我快点长大的念头在一小段青春里疯窜，但当我真的看到他重重地向我点头的时候，我却笑着转身。
我们分手吧，石川。虽然从未在一起过，但，请你离开我的青春。
石川很不解，为什么我如此爬山涉不远万里地考取了他的学校，却告诉他我不再是那个流连于一个人的臆想的小女生。
石川不会喜欢我，从最初到最后，我一直明白这件事，只不过倔强的青春不许我过早地低头。
于是，我卖力地读书，只为了考来与他同样的学校，亲口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Part.08.不过一声啸呼而过的记忆。

这就是我的青春，当我熬更守夜把自己的故事写在这里时，不是为了纪念石川，也不是纪念那段小爱情，而仅仅是为了堆砌我的青春。
啪一声，我的后脑被江南拍了一下。
喂，很疼也。
江南耸耸肩，我知道啊，谁让你还在这些往事里沉迷，你不知道我和苏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江南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我的桌子，翻找着我出门时要穿的衣服，鞋，还有包包。
退出卧室的时候，他很认真地说，你要再想那个小白脸，我掐死你。
我的生活里，仍然有江南，有苏玉，我们像开火车一样，一个拉一个地来到了这个城市。
这里没有人恋爱，用苏玉的话说，她永远不是江南喜欢的那块骨头。
所以，在此之后的日子里，我任由江南在抄起三个人饭盒的时候第一个仍然抓我的，任由他继续拿着勺在我饭盒里扫荡那些碎谷子小石头。
每每走在街头，我仍然喜欢站在中间，任由自己的手被他们一左一右的握在掌心。
我们的那些小爱情，在这个呼啸而过的年纪里擦出了火花，小小地燃烧了一下亮出青色的光。
那么你呢，或者你的他，你们的青春里，燃放过几簇这样的，火花……